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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爽 音乐小说家(图)

2021-11-24 09:41:05 来源:天津日报 作者:大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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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爽 民谣歌手,1992年出生于新疆阿克苏库车市,毕业于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出版个人专辑《生长》《如影》《星球》,多次举办全国巡演。近期因单曲《漠河舞厅》走红。

做了十年音乐

出了三张专辑

一天早上,柳爽收到私信,是视频博主“普及现场”发来的。这位博主在10月22日发布了《漠河舞厅》的演出片段,获赞数超过150万,这首歌热度迅速发酵升温。博主说,很高兴通过这个视频让大家认识柳爽,但也抱歉引来了诸多的争议和质疑。柳爽回复,不需要道歉,网络本来就是一把双刃剑。

谁也没法否认,就在最近,《漠河舞厅》这首发行于2020年上半年的歌曲突然成为网络顶流,改编、演绎众多,过度的诠释和解读也纷至沓来。以至于柳爽不得不在网络发文,呼吁“别推了,可以了,再刷就变味儿了”。

很多人误把柳爽当作一夜爆火的“网红”,他也无心辩解。他英俊的长相、潇洒的台风都引起了网友的兴趣,这些成了《漠河舞厅》传奇的外延部分,延续了歌曲和他本人的热度。

迄今为止,柳爽的创作生涯中有两次流量高峰,一次是亲人生病的共情,一次是爱情故事带来的激励,他说:“实际上都与共情有关,好像痛苦总能引起共鸣。”

柳爽上大学时,姥爷患上老年痴呆症,他回忆和姥爷相处的片段,写下自己人生中第一首歌《姥爷》。这首歌2011年在人人网获得17.8亿次播放,无数网友留言,分享自己和亲人的生活记忆。2018年9月13日,柳爽接到妈妈的电话,姥爷过世了。巡演到济南,他忍不住跟歌迷说,自己以后不想再唱这首歌了。甚至于此后再公开提到这件事,都担心“好像拿家人的丧事给自己贴上感情的标签”。直到前不久《漠河舞厅》蹿红,类似的被“消费情怀”的感觉重来,柳爽的反应依然是抗拒。

做了十年音乐,出了三张专辑,柳爽希望自己的脚步能慢一点,用演出和作品让前进的路更踏实。10月30日,新作《玫瑰窃贼》上线QQ音乐,半小时内评论突破999+,与《漠河舞厅》一起登上热搜榜。这是他第四张专辑《花》的第二首单曲,也是他自创的“归纳性音乐”系统中的一部分。也许是时候穿过泛滥的碎片信息,重新认识一下《漠河舞厅》背后的音乐人柳爽了。

《漠河舞厅》合唱的段落

成为这首歌最动人的部分

2019年12月,柳爽在漠河一家舞厅偶遇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独舞。他和老人聊了几句,得知老人的妻子在1987年大兴安岭火灾中遇难,此后数十年,老人孑然一身,常到事发地附近的舞厅跳舞,怀念爱跳舞的亡妻。柳爽没有刨根问底,甚至没留下老人的联系方式,只是口头征得老人同意,为他写一首歌。

回到北京后,柳爽创作了《漠河舞厅》,又使用第一人称写下书信体小说《再见了晚星》。他用文学想象虚构了大量细节,给老人化名为“张德全”。这首歌收录在柳爽的第三张专辑《星球》中,本来就是上一轮巡演的保留曲目,他在歌曲第二段设计了和歌迷合唱的段落,这也成为这首歌最为动人的部分。

《漠河舞厅》发表一年后意外“破圈”,远远出乎柳爽的预料,这首歌甚至带红了漠河这座城市,漠河市文旅局和舞厅老板都公开作出回应。在这场网友的集体共情中,柳爽却几乎成了局外人。在他看来,歌曲传播到一定程度,本意开始有一些被扭曲了,网上充斥着改编版、翻唱版、酒吧版等娱乐化的传播,也有网友对歌曲提出种种意见,甚至给他发来自己修改的歌词。这一切让他从歌曲最初的愉悦转变为疑惑,甚至不适。

“我平时很少上抖音,之前看到一些对《漠河舞厅》编曲、旋律,包括作词的争议,这种争议引发我关于音乐审美的思考,想知道《漠河舞厅》处在音乐审美食物链的哪一层。到后来看到了与歌曲不太匹配的画面,比如疯疯癫癫的舞蹈,甚至有各种夜店的广告,配上歌词,晚星就像你的眼睛杀人又放火,已经变味儿了。”柳爽说。

甚至有一条点赞量非常高的视频,是一位老人在天桥下跳舞,博主直接说那就是张德全老人,但实际上是在天桥下随便拍的。因为这首歌本质上是一首悲歌,柳爽觉得,如果原型的那位老人也玩手机,看到一些本来是自己表白和诉说思念的句子被玩成这样,一定很不舒服。

他的很多歌曲都有故事

专辑也以小说方式分章

就像《漠河舞厅》一样,柳爽的歌曲总是能带给听众某种共情。他的很多歌曲都有故事背景,甚至每张专辑里,至少有两三首歌是他个人的经历。有网友称他是“音乐小说家”,他回应说:“其实我觉得在音乐上面我没什么天赋,也没受过专业的音乐训练,但是我喜欢写词、写作,歌词方面可能会跟其他的音乐人有一些区别,可能是有些自己的特点吧。”

当初歌手陈鸿宇在人人网听到柳爽的歌,邀他加入自己的厂牌“众乐纪”。柳爽回忆,自己当时对音乐制作完全是空白,陈鸿宇实际上担任了他第一张专辑《生长》的监制,把自己的经验传递给他,让他对音乐人这个职业有了基本的认识。直到第二张专辑《如影》,柳爽开始尝试参与制作。哪怕是后来离开“众乐纪”,两人依然保持着良好的关系。陈鸿宇会为柳爽的成功欢欣,高兴地说自己没有看错人。

柳爽记得很清楚,自己2018年第一次现场演出,60块钱一张门票,来了423个人,其中19个是亲友团。他在台上紧张得琴都弹不稳。也是在那一年,专辑《生长》上线众筹,最终以300%的额度交出答卷。接下来完成了首次“生长”全国巡演,“开始整个人很紧绷,能唱,但不够自然,几场下来越演越放得开,他们总说我在放飞自我。”他陆续登上南京森林音乐狂欢节等音乐节的舞台,并在2019年夏天初次参加草莓音乐节,荣获第二届LPA音乐盛典民谣类最佳潜力奖,入围LPA民谣类最佳现场奖项。

2021年,第三轮巡演《重返星球》正式启动,柳爽用22首歌唱满两个小时,现场甚至有听众因为某首无词的音乐作品落泪。网上热传的《漠河舞厅》现场视频,正是来自于这轮巡演现场。同年,他获得了LPA音乐盛典民谣类最佳现场奖。

如果说首张专辑《生长》还是朴素的生活记录,那么在第二张专辑《如影》中,柳爽已开始有意识地营造气氛。专辑分为上下两部,黑与白、光与影的情绪差别分明。到了第三张专辑《星球》,他进一步发现这种创作形式的魅力,并总结为“归纳性音乐”的概念,“大家都知道音乐有快乐的音乐,悲伤的音乐,或者是各种应用于不同场景的音乐,我根据情绪将音乐分为第一章节、第二章节、第三章节。”

《星球》专辑分为蓝、黄、红、灰四个章节,代表不同的情绪,但又相互关联,最终归纳为一张专辑。《漠河舞厅》就是表达哀伤、忧郁以及迷茫的第一章节“蓝色星球”的开篇之作。

音乐上的路还很长

希望呈现不一样的面貌

正在筹备中的第四张专辑《花》,是柳爽眼中“归纳性音乐”的2.0版本,他希望在情绪之外融入不同场景的音乐体验。《花》分为三章──“Daisy雏菊”“Rose玫瑰”“Somuns罂粟”,三朵花以不同的章节主题,将故事融入音乐。这也是他在今年6月成为“腾讯音乐人”后与腾讯合作的首张专辑。

“Daisy雏菊”中的《朋霍费尔》和“Rose玫瑰”中的《玫瑰窃贼》已相继上线,柳爽也乐于在QQ音乐的单曲评论区普及歌曲的创作背景。“玫瑰代表的是每个人年轻时那种对生活的憧憬和想象,理想和抱负,或者是年轻时的锋芒。随着生活、随着年龄、随着遭遇,这些会被慢慢剥离,或者磨平,就好像窃贼偷走了当年那一束玫瑰。”柳爽解释。这首歌已经历过多次现场演出,他根据观众的反应一再修改。现场播放的视频中,集合了数十位摄影师拍摄的人物素材,有清洁工、深夜出摊的小贩、垂暮老人,也显示出柳爽的创作方向──他试图把视野从单纯的爱情拓展到全部生活。

下一首歌,柳爽想写一写路边的洒水车,因为童年时,每当夏天看到它喷出的水雾都会感觉心情愉快。“长大以后,在北京、上海已经很少看到那种很古老的洒水车了。”他想用这首歌写出让大家现场蹦起来、跳起来的作品。

成为“腾讯音乐人”后,在平台的全渠道宣发助力下,《朋霍费尔》《玫瑰窃贼》等作品被越来越多的乐迷听到。柳爽也表示,在宣发、演出等方面获得了不少支持,也希望能借此推出好的作品,让更多人认识一个更加立体的柳爽。

“在音乐上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有人指责我说,你的编曲、你的演唱这样那样,我觉得没法反驳,确实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把新的专辑做好,把现场做好,让刚关注你的人发现你有新东西,而不是只有那一首歌。”现在,柳爽还在继续准备新专辑剩下的歌曲,还有年底的几场演出,他希望能在以后的演出中呈现完全不一样的面貌。

虽然自称《漠河舞厅》的爆红给他个人带来的关注连这首歌本身的十分之一都没有,但经历了几年的职业音乐人生涯,积累了上百场演出的经验,柳爽至少在民谣音乐领域早已不是无名之辈。“破圈”之前,他已有不错的巡演票房,有一众稳定的歌迷。“我跟乐队都挺满足的,一年上一个小台阶,慢慢来是一个比较舒服的过程,路走慢点儿挺好的。”

最近柳爽又重新录制了一版《漠河舞厅》,他说,2019年乐队哥儿几个在一个小区居民楼里搭了简易的棚,设备隔音简陋粗糙,原版的《漠河舞厅》在那样一个环境里完成。因条件有限,很多配器是拿电脑软音源做的。这次他们和更专业的制作人团队以及国际爱乐乐团合作,新编并实录了所有的弦乐及配器,终于弥补了心里的遗憾。“漠河又下了雪,如果有时间,希望再回去看一看。”

我们不必留恋柳爽在“漠河”营造的盛大浪漫,因为这位音乐小说家正在用故事与音乐栽植另一片花海;我们只需怀着热忱的爱,到最后便能知道,谁是玫瑰,谁是晚星。

对话柳爽

以歌曲找到共鸣的人

记者:您毕业于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当了警察,怎么走上音乐这条路的?

柳爽:我小时候在军营长大,第一次接触吉他是在上初二的时候,跟军营里炊事班的叔叔学,又跟着视频和书籍自学,没受过专业训练。大学时民谣热,我写了第一首歌《姥爷》,又写了《高米店南》和《莫妮卡》,想表达就写,纯粹是爱好,一直对演出有强烈的兴趣。毕业后在上海做了两年警察,工作和演出还是有冲突的,就辞职去做音乐。本来考到上海也不容易,辞职时没告诉家人,因为知道他们肯定不同意,我妈还好,比较支持我,我爸有将近一年没怎么理我。

记者:您的乐队是怎样组建起来的?

柳爽:在做第一张专辑第一首歌时,陈鸿宇帮我介绍了吉他手。磨合了一段时间,觉得不错,认识了他的乐队,反复地排练,一起成长,到现在演了上百场。确实应该感谢陈鸿宇,他最早拉我一起做,在这个行业里带我走了一段路。

记者:这几年心态上有哪些变化?

柳爽:之前我们是一个小众的乐队,专辑出到第四张,演出票房一点一点增长,我觉得这个过程对我和乐队来说挺舒适的,能看到大家的变化和进步,自己的作品被更多人听到,能够因为歌曲找到有共鸣的人,还是很欣慰的。

记者:您的歌里总藏着故事,您本身也爱写作,能否谈谈创作心得?

柳爽:我希望能根据音乐的情绪和脑海中的画面,展现出场景,可能这就更接近于小说、电影。我的参考标准其实是演出效果,看我自己的感觉是否热烈,看观众的共情程度,慢慢摸索,创作出有现场表现力的歌,加大器乐演奏的成分。

记者:《漠河舞厅》之后,您自己想要有哪些新的突破?

柳爽:《漠河舞厅》火爆之前,我们的演出甚至没有灯光师,没有舞美策划,都是我们自己做,希望接下来可以把舞美和灯光做好,提高一个档次。因为我喜欢仪式感,演出质量做好了,接受的人才会越来越多。这阵风刮过之后留下什么,也是我需要思考的。

记者:您希望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的?

柳爽:我感觉应该是短头发,有点儿胡子,但十年后还做不做音乐也不好说。我不敢有太大的目标,因为那样会让我压力增大。希望即便我这个人消失了,这首歌还在,这是我的一点私心,想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些关于我自己的东西。

责任编辑:冯小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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