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那个为火灾办了场艺术展的“梦蝶书店”,已乔迁新址。新店已进入试营业阶段。
不知何时起,书店的生存状态开始瞬息万变。对书店的观察,也需更换为以年为单位——2024年,我们的三味书屋还好吗?我们最爱的书店,如何撑过夏天?它们有何生存之道?
位于杭州的三家实体书店,也许可以给我们带来关于书店的生存启示。
01
梦蝶,和顾客风雨同舟
艺术展出圈的程度,出离店主橄榄的想象。从前冷清的小店,一夜间被踏破门槛,日客流量高达五六百人。有人从很远的地方坐飞机赶来,就为了来此一瞥。
马岚就是其中一位看展人。平常较少买实体书的她,当场购入了一份图书盲盒。
“事实上,我来梦蝶书店,是在践行一份百家书店考察计划。”作为文旅从业者,马岚计划观察100家书店的运营模式。梦蝶书店带给她的启示是:“一家书店让情绪真实、自然地流动,这很动人。”
“梦蝶书店就像海上漂流的一叶小舟。”据橄榄回忆,2021年,梦蝶甚至没有一个店面,而是一个繁华街道上流动的书摊。然而,梦蝶在流浪中收获了一批老粉。这种无惧风浪的独立精神,以及和顾客风雨同舟的心态,正是一家书店赖以生存的精神内核,让其得以安稳行进。
橄榄带路,我们来到梦蝶书店新址。杭州上城区,金钗袋巷走到底,左转进入抚宁巷,梦蝶古雅的店牌浮现眼前。
装修完毕的梦蝶书店新店。受访者供图
旧蝶浴火,新蝶复生。装修完毕的梦蝶书店,最近已进入试营业阶段,马上就要以崭新的姿态问世了。
未来,梦蝶将继续寄寓网络平台,打造众筹模式的社会空间。
推荐书目、摆摊预告、展出动态、新店装修进度……自开店起,梦蝶书店一直在网络平台共享实时状态。橄榄说,这些是梦蝶这只小舟向外发送的信号。近期公开的装修进度,更是让新老顾客朋友,走过路过搭把手。
“这个模式将延续下去,新店将开设‘一日店长’模式。”橄榄说,梦蝶致力于为顾客朋友打造一方精神家园,而大家合力共创,才会有家的感觉。
02
小重山,向读者开一扇门
纯卖书,不卖饮料,一家书店何以生存?
吴山脚下,距西湖740米,这家开业7个月的小重山书店,给出了自己的回答:开一扇“门”,就已足够。
日前,一张贴在书店内的纸条流传于网络,上面写着:“塑封可拆,不买无妨。”这则获得网友好评的规定,来自小重山书店。
允许顾客拆开一块塑封,实则,是向读者敞开一扇书门。
小重山书店内“塑封可拆”的标语。受访者供图
“我常用自己的方式,将自己钟爱的作家和书目推介给顾客。”老板陈又说,他把自己留有笔记的小说,放在书店内的显眼位置,以便他们翻阅。
传出去的书页翻动声,蓦然收到了回响。
某日,一位顾客给他发消息说,自己看完了他推荐的《我的米海尔》。“感觉看了一首细腻动人的长诗。”
陈又说,这样的文学互动,让他有开书店的成就感。
书门大开,是因为一道心门先行洞开。陈又没有枯坐在书店老板的板凳上。有时候,他递一本书,交一个朋友。
从事过出版行业的陈又,还交了一些青年作家朋友。只要得了空,他们就来店里坐坐,他们的读者也常随之登门。“那时候三五读书人相聚小店,饮酒谈天,颇有种煮酒论英雄的意思。”
此前,作家张玲玲在小重山书店签售。受访者供图
向读书人开门的背后,是向书山开门。
这家店,是陈又辞职后开起来的。开店至今已有半年多,书店的店长、选书员、策划人等多项职责,一直由他独自包揽。很多时候,他忙到重影。
这么辛苦,为何还要坚守?当我们抛出这个问题,陈又只淡淡一句:“因为喜欢读书啊。”小重山书店“生意经”的关键一页,写下的,正是这一腔赤诚。
03
茑屋,贩卖多元生活方式
卖书以外的商品,又会将书店带往何处?
杭州天目里茑屋书店最适合回答这个问题不过。
茑屋书店,一个享誉全球的日本书店品牌,向来以集阅读、休闲、社交与体验于一体的综合模式著称。2020年,它来到杭州天目里园区设立门店。这是它在中国的第一站。开业之初,因人气火爆,书店一度需预约进入。
推开透亮的落地玻璃门,走过馨香飘送的咖啡吧,一个书籍的斑斓王国跃然眼前。包有塑料书皮的图书笼罩在温馨的灯光中。书边展柜上,文创商品、香薰、手办被一道售卖,这让图书籍了份冷意和距离感,多了丝生活气。
在杭州天目里茑屋书店,书籍和文创周边一同售卖。
有风君 摄
一度有人质疑:作为一家书店,半是卖书,半卖书外之物,这样的模式可行吗?茑屋生生不息的姿态,让答案不言而喻。
这一堪称茑屋生命密码的多业态销售模式,是书店创立之初就定好的“初始参数”。
“茑屋书店隶属于Culture Convenience Club(简称‘CCC集团’),公司的属性意味着,茑屋卖的不是书,而是生活方式。它致力于打造读者与书相遇的场景和空间。”在杭州天目里茑屋书店店长菜包看来,书店不该只是一个简单的卖书场所,而是一个包含销售型商品和丰富性商品的复合型空间。出售第二类商品不为盈利,而是要为图书营造一种琳琅满目的氛围。
茑屋的书籍分类方式也别具一格——细分到作家的姓名。网络平台上,不少读者大赞这种分类方法细致周到,找书便捷。
“我们还聘请有相关专业知识背景的专家做驻店导购。如建筑类书目,就由有着建筑从业背景的店员小金负责。”菜包相告。
杭州天目里茑屋书店,书籍按照作者姓名细致分类。
有风君 摄
这些,都只是展现茑屋书店贴心服务的一个边角。
当晚,店里的00后读者邓秋彤告诉我们,她常来茑屋书店,是因为这里“好玩”。推理书、漫画、动漫手办、潮玩展……只有想不到,没有茑屋变不出的花样。
“这样的消费场景,其实是茑屋的在地化改变。”菜包介绍称,受所在园区天目里的客户群影响,年轻人构成了书店的主要客流。这样的消费年龄结构,有别于日本门店。对此,茑屋“入乡随俗”,在店内增设漫画专柜、文创和手办展位,组织青年文化市集,培养相关独立IP,吸引年轻人前来探店。
书店逛完了,这本《书店生存指南》的扉页,该留下怎样的诀窍?
“书店是一个地区的大众文化中心和文化纽带。今后,书店要转变功能概念,灵活改进形式,加强相关文化配套设施建设,持续推出文化活动。”青年作家、《北京文学》编辑、北京历史文化学者侯磊说。
侯磊还为书店出谋划策:邀请作家学者,开办大咖见面会,以卖门票的形式进行增收;扩大图书销售以外的经营方式;在学校附近选址,吸引学生、文艺青年等目标人群;通过网络等多元渠道,加强和读者的互动……他认为,书店若想蒸蒸日上,路径良多。
此外,侯磊主张扩大二手书产业和旧书产业链。他以孔夫子旧书网、布衣书局、多抓鱼等二手书店为例,指出二手图书进价低,于书店效益利好。
(应受访者要求,本文中的“橄榄”“陈又”“菜包”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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