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联多自撰的《红楼梦》，为何在这处引了崔颢的诗？

《红楼梦》第八十九回，写宝玉到潇湘馆，看见黛玉新写的一副紫墨色泥金云龙笺的小对，内容是“绿窗明月在，青史古人空”。

这副对联，曾引起红学研究者的注意。不少人试图找到它的出处，还为此写了不少考证文章，甚至有人在某朝某人某笔记上发现有这两句诗，就当作重大发现和红楼梦研究成果。其实，这不过是徒费工夫的无意义事情。

殊不知，这句对子是现成的引用，就出自唐代著名诗人崔颢的《题沈隐侯八咏楼》，全诗为：“梁日东阳守，为楼望越中。绿窗明月在，青史古人空。江静闻山狖，川长数塞鸿。登临白云晚，流恨此遗风。”

崔颢系唐玄宗开元十一年进士，唐汴州（今开封市）人，《全唐诗》卷130录其诗42首，最著名的是《黄鹤楼》《长干曲》等。传说，诗仙李白游历江南黄鹤楼，当读到“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时，打消了咏黄鹤楼的念头。这便是李白“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的故事。

崔颢才思敏捷，诗作激昂豪放、气势宏伟，曾为尚书司勋员外郎。《唐书·文苑传》把他和王昌龄、高适、孟浩然并提。他秉性耿直，宦海沉浮，终不得志。元代文学家辛房《唐才子传》有其小传。这首《题沈隐侯八咏楼》，虽不是崔颢的代表作，但因为出现在《红楼梦》里，让“金陵十二钗”中的翘楚人物林黛玉精心书写，我们就不能不重视了。

八咏楼，原称玄畅楼，位于浙江省金华市城区东南隅，坐北朝南，面临婺江。最早在南朝齐隆昌元年（494年）由东阳郡太守、著名史学家和文学家沈约建造。沈约即沈隐侯。楼竣工后，沈约多次登楼赋诗，其中有一首《登玄畅楼》最有名，并在此基础上写了8首诗，称为《八咏诗》，是当时诗坛的杰作，传为绝唱，故后人将玄畅楼称为八咏楼。以后历朝历代屡废屡修，八咏楼成为金华名胜。历代诗人吟咏不绝，唐代严维，宋代李清照、吕祖谦、谢翱，元代赵孟頫等都曾登临题咏。当然，最有代表性的还是崔颢的这首。

研究者不难发现，《红楼梦》中的对联，几乎都是根据书中情节发展和表现人物的需要而自撰的，唯独这回林黛玉所书小对儿出自唐人诗句。按说，林黛玉厌恶功名，又是生活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封建时代，从不企望自己名垂青史，甚至也不希望她心爱的贾宝玉成为醉心科举、追求功名利禄的“禄蠹”。那么，她书写此联是要表达什么感情？作者在此这样安排描写，又是想表达什么意思呢？还真令人费解。

不管怎样，崔颢是开封历史文化名人，因为一首《黄鹤楼》几乎妇孺皆知。若说《红楼梦》的作者与中原河南之开封无渊源、无关系、无感情，对开封的人文历史和崔颢其人其诗不熟悉的话，是很难在此微小之处表现出来的。（娄继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