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11月20日，马耳他驻华大使白瀚轩接受《环球人物》记者采访。（记者 侯欣颖/摄）

约翰·布苏蒂尔

中文名白瀚轩，出生于1966年，毕业于马耳他大学地中海外交研究学院。曾任马耳他驻欧盟代表团贸易代表、马耳他外交部全球事务司长，2023年1月起任马耳他驻华大使。

“当我介绍自己叫‘白瀚轩’时，一些中国人开玩笑说有浓浓的山东口音。这个名字的确是一个山东人帮我取的。”采访一开始，马耳他驻华大使白瀚轩便拉家常般讲起自己的中文名，“不少人觉得这个名字很棒，有才华横溢的意味，也蕴含着浩瀚无垠的大海的感觉。马耳他正是四面环海的南欧岛国。”

有着“地中海心脏”“欧洲后花园”等美誉的马耳他，位于欧亚非三大洲之间，集欧盟、申根区、欧元区、英联邦成员国于一体。该国历史悠久、海景壮美，是多元文明交汇的发达国家。从马耳他走出的白瀚轩，身上带着深深的海洋印记。他持有航海执照，热爱游泳，有着古铜色的皮肤，微信头像的背景图是大海，马耳他驻华使馆内也摆放着很多海洋主题的画作和工艺品。一提到大海，他就特别兴奋，侃侃而谈。

2023年，白瀚轩就任马耳他驻华大使。近3年间，他见证了中马两国文化交流和友好往来，也推动马耳他金枪鱼进入中国市场，不断谱写着双边经贸、旅游和教育合作的新篇章。

汉服、竹竿舞、中医推拿

白瀚轩第一次来中国是在2019年，住在北京三里屯一家旅馆。“如今那里将被改造成购物中心。中国发展速度惊人，摩天大楼平地而起，这体现了不断进取的中国精神。非常值得钦佩。”

3年后，2022年9月，白瀚轩受邀观看庆祝马中建交50周年大型演出。他回忆道：“在马耳他首都瓦莱塔的地中海国际会议中心，乐团先后演奏《米开朗基罗诗歌组曲》《马耳他序曲》《瑶族舞曲》《黄河》等马中两国经典曲目，两种文明的交错碰撞令人印象深刻。”不久之后，他被任命为马耳他驻华大使。刚到中国没多长时间，正好赶上春节，“整个社会洋溢着欢乐的氛围，我尤其喜欢和朋友一起出去吃辣火锅”。

2024年8月，马耳他驻华大使白瀚轩（左二）一行到访海南。（海南省外事办公室网站）

回顾过往，白瀚轩觉得自己的中国生活丰富且“走心”：身着汉服参与都江堰放水大典、在嵩山少林寺与和尚们同吃素食、在海南体验黎族竹竿舞……就在前不久，他还体验了中医推拿。“在中国，我不断去理解并欣赏不同的文化，并尝试接触更多新鲜事物。希望以后也能抽出时间学习中文，欣赏中国古诗词之美。”

白瀚轩体验汉服文化。（受访者供图）

“当然，我最喜欢的还是中国美食，现在已经能熟练使用筷子了。”接受记者采访前一天，白瀚轩和几位来自欧洲国家的大使在中餐馆小聚。“吃西餐通常是3道菜，食量固定，而中餐则要自己取用食物，想吃多少就取多少。毫无疑问，我们地中海人喜欢美食，但容易‘放飞自我’。”白瀚轩笑着说，“昨天这顿饭丰盛而美味，但我一直困惑于自己究竟吃了多少。”

“让更多中国人深入了解马耳他”

在白瀚轩任期内，有“海洋法拉利”之称的马耳他金枪鱼被端上中国人的餐桌，成为两国经贸合作的一座里程碑。

2023年上海进博会上，马耳他展台的整条冷冻金枪鱼成为“明星展品”，吸引众多观众驻足。“马耳他外长博奇访华并出席进博会，签署马耳他蓝鳍金枪鱼对华出口协议。”白瀚轩说，马耳他是蓝鳍金枪鱼最重要的供应国，其中90%销往日本，再经日本转口至中国。自2024年起，来自马耳他的蓝鳍金枪鱼已开始直供中国。

2023年11月7日，来自马耳他的蓝鳍金枪鱼亮相第六届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图为马耳他馆工作人员与蓝鳍金枪鱼合影。（中国新闻社记者 殷立勤/摄）

“现在我们正重点推动冰鲜金枪鱼的出口谈判。这意味着野生金枪鱼在捕获后快速通过航空运输，甚至无需冷冻，直接端上餐桌。”白瀚轩说，“今年国际渔业博览会期间，有马耳他的养殖户告诉我，2024年对华出口增加了一倍。在未来2到3年内，我希望马耳他出口到中国的金枪鱼数量与出口到日本的数量相当。”

今年11月初，马耳他农业、渔业和动物权益部部长瑞法罗访华，就推动双边农食产品贸易发展等议题交换意见，并签署了相关出口协议。

除了经贸合作，教育和旅游也是白瀚轩的重点工作领域。在中国期间，他积极推动马耳他旅游学院和中国的学校合作，并分别在上海和郑州开设校区。

最让白瀚轩引以为傲的是马耳他的旅游文化资源。马耳他地处地中海战略要冲，多个文明都在这里留下印记，每一块石头都浸透着腓尼基、罗马、阿拉伯、诺曼的层叠记忆。

“瓦莱塔尤其受欢迎，这座城市由圣约翰骑士团建造。姆迪纳则更为古老，这座‘寂静之城’被城墙环绕，禁止车辆通行，街道悠长而狭窄。游客如同穿越到中世纪，又能感受到几分阿拉伯风情。”白瀚轩谈道。

这种多元文化底蕴，使得各地游客蜂拥而至，同时也吸引了著名导演斯皮尔伯格的关注。他在执导影片《慕尼黑》时，让马耳他一口气扮演了7个不同国家的“角色”。

白瀚轩说，希望未来也有中国导演将马耳他作为取景地，让更多中国人深入了解马耳他。

从“红色船坞”到中欧桥梁

中国和马耳他两国幅员差异巨大、地理距离遥远，但友好关系源远流长。

“1972年，时任马耳他总理明托夫到访中国，成为率先访华的欧洲国家领导人之一。当时，马耳他刚摆脱殖民统治，百废待兴。中国也处于发展初期，远没有今天这么富裕。但之后，中国慷慨派出近千名工程技术人才，帮马耳他建成地中海地区规模最大的造船和修船基地，在马耳他经济发展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白瀚轩说。

自1975年起，中国先后派出一批又一批技术人员，远渡重洋参与马耳他干船坞项目建设。1980年，6号干船坞落成，这座30万吨级的干船坞，被当地人称为“红色船坞”。后来，它的图案还被印制在马耳他10里拉纸币上。40多年过去，6号干船坞依然屹立在首都瓦莱塔，见证着两国友谊的发展。

中马建交50多年来，两国关系稳步发展。2018年，在首届进博会举办期间，中马两国签署共建“一带一路”政府间合作谅解备忘录，确定了互联互通、贸易投资、金融、科技等多个合作领域。“中马共建‘一带一路’主要成果之一是上海电力的发电项目。它帮助我们将一个发电站从燃烧重油改造成天然气发电，不仅减少污染，还提升了电力供应稳定性。中国在可再生能源领域的技术实力有目共睹，期待两国能开展更多类似的绿色合作。”

“我的主要任务是确保这种强韧的双边关系通过双向访问持续深化。”白瀚轩说。

展望未来，他希望欧中关系和马中关系一样好。“马耳他是一个崇尚和平、充满爱心的国家，始终致力于加强同中国的关系，架起欧中紧密合作的桥梁。我们一直都是朋友。在当前的地缘政治形势下，我们应互相支持和尊重。这一点至关重要。”

《环球人物》记者 冯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