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1日,由李孟桥导演,窦靖童、王传君领衔主演,颜丙燕特别主演的电视剧《她的生存之道》上线开播,生活流、现实主义、故事娓娓道来,在暑期档一众仙侠、古偶、刑侦、悬疑类作品中显出独特的气质。
这不是一部爽剧,甚至有点儿憋屈。女拳手刘盐已经到了快退役的年纪,她台风凌厉谁也不服,却因为无权无势被俱乐部彻底边缘化,走投无路之际,一封跨洋信开启了她的荒诞人生——前脚继承丰厚家产,后脚背上一屁股债,来的时候头等舱,最后差点儿蹲监狱……而这一切都和童年时抛弃自己、杳无音信的母亲江芳有关。
江芳嗜赌成性,四处躲债,跟着她生活居无定所,却也教会刘盐烧饭,再简单的食材都能做出幸福、治愈的味道……有观众隔着屏幕对着剧中的蒸方便面、煲仔饭、麻酱糖饼流口水;有观众在这部剧中发现“不完美的母爱”,这在国产剧中是不多见的议题;还有观众看见一群命硬的女性,生活在她们面前竖起一面又一面高墙,即便头破血流,她们也要穿墙而过。
“整个剧我已经看了不下20遍,一直反复看,是因为每次看都会有不一样的理解。”《她的生存之道》中刘盐的饰演者窦靖童向人民文娱记者说,这次荧屏首秀,她完全沉在角色中,翻来覆去地想——关于母爱,关于自卑,关于一个女孩如何成为她自己,也有从歌手到演员的感触,打破自己的种种瞬间……
以下,是窦靖童的自述。
·7月25日,窦靖童在北京接受人民文娱采访。
理解刘盐,成为刘盐
我和李孟桥导演并不是第一次合作,我们拍完电影《只是一次偶然的旅行》之后,有一天导演把《她的生存之道》的剧本发给了我,说有这么个项目,觉得我很合适。我看了剧本,马上就喜欢上这个故事,还有刘盐这个角色,所以没考虑多久就接了。
这是我第一次拍电视剧,其实非常紧张。一方面是因为工作体量非常大,拍摄周期有4个多月,有700多场戏,有时候一天就十几场,是拍电影的差不多两倍体量。基本上就是早上起床一睁眼就要去化妆,回酒店已经是深夜了,每天循环往复。
时间的紧迫感,在现场拍摄时会更明显,剧组300多号人,不可能一直让人家等着你去酝酿情绪或者调整状态,这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机会。刚开始当然会有不适应,有些拘谨、害怕、放不开,但当你一旦习惯了那个节奏和场地后,就会越来越熟练,越来越放松。
现在回想起来,整个拍戏的过程好像是我和刘盐一起成长的过程。刘盐的成长首先,也是最大的障碍就是她的母亲。
我不知道观众会怎么想,从我的角度来看,我觉得刘盐这个角色的底色是自卑的。她从小和妈妈相依为命,对于母亲她有一种天然的依赖,江芳还是国营餐厅的厨师长,特别会做菜,美食是刘盐小时候和江芳在一起的生活里一个很大的元素,所以母亲在生活上、精神上都是她的支柱,刘盐一直在仰视她的母亲。
但突然有一天,母亲就不见了,把她丢在拳击俱乐部再也没有回来过,刘盐在等待中长到25岁,这个过程中有个疑问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我不够好才被母亲抛弃?是不是我不值得被爱?就像当年她和母亲分别时,扒着俱乐部的铁门哇哇大哭,朝母亲的背影喊:“我是不是你的累赘?”
这种对自己的否定,想要从母亲身上获得认可来证明自己存在价值的逻辑一直控制着刘盐,以至于对俱乐部的教练、队友、室友这些人她也会表现出没有原则的顺从、善良、忍让,所以你会发现,尽管在拳台上刘盐可以一脚踢翻对手,打蒙裁判,但下了拳台,她其实也有脆弱的一面。
终于,转折点来了,刘盐后来发现母亲竟然在自己很重要的一场比赛里下注,她是一个赌徒,甚至不惜赌上女儿的前途,这彻底击碎了刘盐的心理防线,但也正是这种信仰的崩塌,让她慢慢能够对母亲的想法有些晃动或改变,开始平视眼前这个人,放下对完美母亲的想象、期待、执着,看到江芳身上的局限、缺陷,她是自己的母亲,同时她也是个无可救药的赌徒。
我好像很难对江芳产生绝对的恨意,虽然她做的很多事情都非常窒息,但我不觉得她不爱刘盐,就像江芳在剧里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我爱刘盐,但我也爱钱。”
江芳作为母亲是复杂的、矛盾的,现实中的人都是这样,江芳首先是个人,有七情六欲,有她自己的不安和障碍;其次才是谁的母亲,而且,成为母亲,不一定就意味着要做到百分百的伟大、无私、超人。刘盐最后也是在摸爬滚打中明白了这些,才走出了童年的阴影、摆脱了自卑,并且在慢慢确立自己想要做什么,什么对自己重要之后,慢慢有了自己的生活和伙伴。她终于跨过了江芳,成为刘盐,成为她自己。
“她们的生存之道”
说到独立、成为自己,如果从个体出发去理解独立,我觉得不掉入任何的极端是非常重要的,你知道每一个人的成长经历都不一样,所以每个人对周围世界的投射和理解也会不一样,当我们彼此很难做到感同身受时,我们能不能做到互相尊重理解,这是很重要的。
而我理解的所谓独立,是当你清楚自己的感受、选择、行为永远不可能被他人百分百理解、认可时,你依然有勇气和自信去走你自己的路,同时,并不会对外界产生一种敌意,你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和这个世界和平共处。
很多时候我们可能会不自觉地陷入一种非黑即白的逻辑——如果你是这样,那你就肯定不是那样,比如,如果江芳是一个好的妈妈,那她肯定就不会有赌博的问题。但有的时候很多东西是矛盾的,人也是矛盾的。接受这些矛盾,接受自己的不安,接受自己的所有面向,然后一步一步地脚踏实地往前走,我觉得一位女性能做到这些就是非常有勇气的了。
《她的生存之道》还有一个很吸引我的地方是幽默,我一直认为幽默是一种可贵的品质。我很欣赏导演在片中的一些带有幽默感的处理,她的表达方式是不那么严肃的,当发生了一些很严肃或悲伤的事情时,会有一个小的幽默来破一下这个气氛。比如,江芳对刘盐说:“走投无路,先吃一顿!”
我对生活里麻烦事儿的处理方式也和这句话有点像,我现在遇到问题,会先放一放,不急于作出反应,因为有时候越着急问题越多,像滚雪球一样,越弄越乱。
“走投无路,先吃一顿”其实也是一种缓冲,放下激烈的情绪,允许事情有一个自然的发酵过程。
“饰演刘盐让我打破了边界”
我在剧播之前已经从头到尾看了不下20遍,之所以要反复看,是因为每次看都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杀青后看到第一版剪辑的时候,其实你离它还很近,有很多东西可能感受不到,等到时间越来越长,你会发现很多细节,甚至推翻你原来的理解。这个过程中当然也会看表演层面的东西,看看哪里处理得不够好、哪里表演不太准确之类的。
另外我反复看的原因是,我很好奇电视剧的整个制作过程,就是这个东西是怎么从剧本到剪辑、调色、配乐,最后成片的这个过程,我也想要去了解。表演和写歌有点像,都是从感受出发,需要掌控节奏、有呼吸感,所以有时候我在片场为了酝酿情绪会听歌。
其实我从小就喜欢看电影、电视剧,国内的国外的都看,小时候上学也选过戏剧相关的课程,我很喜欢影视剧这种媒介,于是当演员的想法自然而言就有了,有了就去尝试。
我第一次严格意义上拍戏是2018年,和陈建斌导演合作电影《第十一回》,我演一个未成年就怀孕的叛逆女儿。当时对我来说最大的挑战是穿裙子,因为那个时候我和自己的关系也还处在一个比较紧张的状态,我小心翼翼地克服着种种不习惯。
这次在《她的生存之道》里,通过体验刘盐的人生,我有了更多不同的尝试,在为角色准备的这个过程中,我也喜欢上了做饭和打拳。
所以对我来说,饰演刘盐这个角色,是一个不断打破自我边界的过程。从前的我会想,窦靖童是这样的一个人,窦靖童不会去做这样的事情,窦靖童不会穿这样的衣服,但演戏之后,我问自己,这些边界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有的时候我觉得这个东西也要谨慎一些,我现在倾向于认为,没有必要把自己框死在一个地方,人本来就是多面的,不是一成不变的。
当然我也不会因为别人的看法而停止尝试,我希望未来有更多的机会,去演绎更多的角色。
窦靖童,《她的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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